在遼闊的北方大地有一樣用發酵的黃豆做的小菜各地叫法不同黑龍江的人叫咸鹽豆安徽的朋友叫醬豆子我們蘇北這旮旯直呼鹽豆鹽豆味道獨特由蛋白質轉化來的氨基酸本身就有一種異樣的鮮美生姜紅椒和鹽讓氣味更加豐富一層層味道在舌尖上鋪陳開成就了無數味蕾的狂歡

農家的廚房里一缸鹽豆吃到春天也就所剩無己了主婦會將一點剩豆撈出來曬干剩下的湯汁或用來澆面或摻點紅辣椒面進去曬醬鹽豆發酵出來的獨特鮮味還能再鮮一個春天母親以前也是這樣做的近年卻改了方法她用剩下的汁液醬花生

醬花生的工序說起來比鹽豆還要簡單鹽豆撈出來剩下的底湯加一點紅辣椒進去投入花生米慢慢熬煮隨著湯汁被一點點吸干花生米一點點脹大起來蒼白與生澀去盡漸漸有了更為豐富的味道似乎經歷了幾十年的滄桑其實僅過去幾個小時文火與底料的功效就有如此神奇的魔力

醬好的花生母親總是把它們裝入廣口的玻璃瓶分送給我們透明的瓶子在日光下有了沉重的色澤像積淀了幾輩子的老時光無論遞出或承接的手都感到一種珍視

醬花生佐粥下飯無不相宜軟糯柔韌醬香濃郁裹有一層艷紅的外衣拈一顆來吃方知春天的滋味早已深入到骨髓里

母親有時候把香椿頭放入醬鍋一起熬那樣的醬花生味道更為濃烈直接是一道三春的盛景奢華得讓人無法招架我更喜歡簡潔版本的醬花生樸素淳厚是最本真的味道

自己也做過醬花生做得極其失敗因為貪心在一點點底湯里加入大量的花生又因為疏懶熬煮的時候沒有守在爐火邊最后煮焦了那一鍋醬花生除了撲鼻的焦糊味既不咸更不鮮讓人無法下箸

兩代人做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醬花生仔細琢磨大有意味因為貪心和疏懶年輕一代人可能毀掉了很多東西在黯黑的廚房里我們的母親用最素樸最虔誠的心守著鍋子慢慢熬煮卻煮出了漫山遍野的春色